界面新聞記者 | 張蕊 界面新聞編輯 | 任雪松

北京時間2025年12月7日晚，F1賽季的最終章在阿布扎比亞斯碼頭賽道上演。這場收官戰見證了這項運動過去十五年來最為激烈的冠軍爭奪戰之一。邁凱倫車手蘭多·諾里斯以兩分的微弱優勢，力壓衛冕冠軍馬克斯·維斯塔潘，職業生涯首度加冕年度車手總冠軍，成為F1歷史上第35位世界冠軍。

冠軍的懸念被保留到了最后一圈。阿布扎比大獎賽前，車手積分榜呈現三強爭霸的局面：諾里斯（408分）、維斯塔潘（396分）和諾里斯的隊友奧斯卡·皮亞斯特里（392分）。根據本賽季積分規則，分站賽前三名分別可獲得25分、18分與15分。這意味著，三位車手都保有理論上的奪冠可能，而諾里斯只需在收官戰中登上領獎臺，便可鎖定年度總冠軍頭銜。

諾里斯的奪冠之路并非坦途。他在賽季初段表現強勢，前四站后領跑積分榜，但隨后狀態出現波動，在日本站和中國站連續表現低迷。加拿大站，他與隊友皮亞斯特里發生碰撞，更是受到了車隊的公開批評。經過調整，諾里斯在夏休期后重新找回節奏，于墨西哥大獎賽以統治性表現奪冠，單站豪取26分（含最快圈速加分），一舉奪回積分榜領先位置。此后，他憑借穩定的發揮和邁凱倫賽車的持續競爭力，將優勢保持到了最后。26歲的諾里斯就此成為F1歷史上最年輕的年度總冠軍之一。這場勝利不僅是諾里斯個人的加冕，也標志著邁凱倫車隊自1998年以來，首次同時包攬車手與車隊雙料總冠軍。

衛冕冠軍馬克斯·維斯塔潘的2025賽季，則是一段充滿逆境與反擊的歷程。他的開局略顯艱難：賽車競爭力未達預期，更在西班牙大獎賽因碰撞事故受罰，損失了大量積分。至荷蘭站時，他已落后諾里斯多達104分，五連冠的希望看似渺茫。然而，維斯塔潘與紅牛車隊在下半賽季展現了驚人的追分勢頭，在最后8場比賽中贏得多場勝利。在阿布扎比站前，他將巨大的分差迫近至僅剩12分。收官戰中，維斯塔潘從桿位出發并一路領跑奪冠，但最終仍以2分之差屈居年度亞軍，無緣五連冠。盡管如此，其在下半賽季所展現的極致速度與堅韌斗志，贏得了圍場內外的普遍贊譽。

紅牛車隊車手 馬克思·維斯塔潘

競技成績是車隊價值的放大器。賽場之外，F1車隊的商業價值在今年實現顯著提升。根據《福布斯》數據，所有十支車隊的估值已悉數突破15億美元，平均估值高達36億美元，較2023年增長89%。其中，法拉利與梅賽德斯分別以65億和60億美元的估值領跑。兩隊的營收分別為6.7億和7.99億美元，利潤則為8000萬和2.02億美元。據贊助數據分析公司Blinkfire統計，法拉利在社交媒體的互動量比其他F1車隊高出31%；同時，它為贊助商創造的媒體曝光價值，也比其他車隊高出44%。

車隊估值的顯著增長，與其贊助收入的持續擴大緊密相關。2025年，F1官方及各車隊擁有的合作伙伴總數已超過300個，數量上較2024年有少量提升。贊助商涉及領域除了與賽事強相關的賽車裝備、零部件及材料等，還擴展至奢侈品、科技、金融、消費品等約20個類別。

其中，幾項重磅合作引起了車迷與市場的廣泛關注。

今年8月，邁凱倫車隊宣布與萬事達卡達成一項持續至2035年前后的冠名贊助協議，年均金額高達約1億美元，這是邁凱倫車隊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筆贊助合作，也終結了其冠名權席位長達12年的空缺。

9月，紅牛車隊宣布與投資機構凱雷達成新的合作協議，后者的標識將會出現在車隊賽車、車手戰袍、維修區指揮臺以及車隊車庫上，合作將覆蓋2026至2030賽季。這是F1歷史上首次有私募股權投資機構與車隊建立如此深度的綁定關系。

此外，紅牛還宣布旗下兩支車隊——紅牛車隊與Racing Bulls將于2026年啟用與福特聯合研發的動力單元，取代現有本田引擎，這意味著福特將自2004年以來首次重返F1賽場。

梅賽德斯車隊則在今年先后攬入阿迪達斯與百事公司兩大巨頭：今年1月，其與阿迪達斯以年贊助金約3000萬美元達成服裝合作伙伴關系；12月，百事公司更是攜旗下佳得樂、多力多滋等品牌，與梅賽德斯-AMG馬石油車隊達成長期合作。這是自1991年“七喜”涂裝出現在喬丹賽車上以來，百事品牌時隔三十余年再度以如此高調的方式重返F1。這一回歸被市場解讀為，百事意圖在紅牛長期以能量飲料主導的賽車領域中，開辟新的品牌戰場。

此外，阿斯頓·馬丁車隊與護膚品牌艾麗美的合作，則精準地呼應了F1積極拓展女性觀眾群體的戰略方向。這些合作不僅帶來了直接財務收入，更通過品牌聯姻，將F1的文化符號滲透到更廣闊的日常消費場景中。

作為一個商業模式高度成熟的全球體育賽事，F1的收入來源大致可以分為四類：媒體版權、賽事推廣、贊助費以及其他衍生收入。其中，媒體版權為F1最大收入來源。據國際汽聯公布的2024賽季財報顯示,F1全年總收入達36.5億美元,媒體版權收入占總收入的33%左右,約12.96億美元。

媒體版權的價值在2025年得到進一步確認。今年10月，F1宣布與蘋果公司達成一項為期五年、總價值高達7.5億美元的美國地區獨家轉播協議。從2026年開始，美國車迷將通過Apple TV收看F1的所有練習賽、排位賽、沖刺賽與正賽。這一價格較此前協議漲幅超過70%，大幅刷新了F1在美國的版權價格紀錄。

與此同時，在全球其他重要市場，版權合作也穩步推進。例如在中國大陸，騰訊于今年3月官宣將繼續作為F1的獨家數字媒體轉播平臺，新協議為期三年至2027年。雖然騰訊方面并未披露其具體轉播費用，但此舉反映了F1全球媒體價值的持續攀升趨勢。

此外，今年由蘋果公司牽頭制作的好萊塢大片《F1：極速狂飆》在全球斬獲超過6億美元票房，其中，中國內地票房貢獻了4.49億元人民幣。這部電影完成了一次現象級“破圈”，為F1觸及更廣泛的非傳統賽車觀眾起到了關鍵作用。

內容影響力的擴大也體現在財務數據上。F1母公司自由媒體集團2025年第三季度財報顯示，集團營收達到10.85億美元，較去年同期的9.11億美元有所增長；其中F1業務板塊收入為8.69億美元，同比增長1%。

電影《F1：狂飆飛車》海報

在這個全球化的商業版圖中，中國市場正扮演著越來越不可忽視的戰略角色。F1官方數據顯示，其全球粉絲數量已超過8.2億。其中，中國粉絲數量超過2.21億，同比增長39%；超過半數的中國粉絲是在過去五年內開始關注這項運動的。F1中國粉絲群體呈現年輕化、高學歷與高收入特征，且近半數為女性。

2025年的中國大獎賽在上海國際賽車場舉行，賽事門票售罄，吸引了累計22萬名觀眾到場，票房收入較2024年增長30%。賽事的經濟溢出效應顯著：境外觀眾占比達到15.25%，其中六成是專程為觀賽而來，這一比例較去年翻倍；賽事期間，上海的國際航班到達量、鐵路到達客流量均出現顯著增長，酒店入住率大幅提升，圍繞賽事舉辦的各類嘉年華活動也創下參與人數新高。中國首位F1車手周冠宇作為法拉利車隊儲備車手，其亮相也持續提升了該項運動在國內的關注度。這場賽事不僅聚焦于競技本身，更是打造一個匯聚人流、物流、資金流的國際消費窗口。

正是基于對中國市場巨大潛力與持續增長勢頭的堅定看好，F1與賽事推廣方久事集團已于去年12月宣布，F1中國大獎賽將自2026年起續約至2030年。這意味著，上海將繼續作為F1全球化與商業化進程中的關鍵一環，穩定地貢獻其市場能量。

在賽事冠名方面，F1中國大獎賽的冠名贊助商歷年來多次變更：2010至2014年為瑞銀集團，2016年為倍耐力，2017至2019年為喜力，2024年聯想成為冠名贊助商，而今年的冠名權再度由喜力獲得。